《不完美的善舉》

 

做了好事,本是美事一樁,但為了過程中有瑕疵,讓我一直在自責、愧疚中…

 

前天傍晚,去逛黃昏市場,單車騎到半路,就開始下雨了,我就把單車停在走廊邊,走路去市場。

 

東買、西買,買了不少東西,必須兩手提著才行。一邊拎著重物,一邊撐著傘,撐傘的那隻手尤其辛苦,因為東西要懸空提著。手換來換去,傘換來換去,手酸超過了極限,心裡很煩,因為要走一段路才到單車處。

 

好不容易到達單車處,冒出一位女子問我:說她找不到回家的路,不知道195號在哪裡?我看了看,是一個外勞,說是雇主帶她出來看病,看完就直接去上班,藥袋也帶走了。她第一次出門,沒有帶電話出來,找不到家?

 

下雨了,單車不能騎了,我得推著單車回去了。我說:妳確定是這條路上的195號嗎?她點點頭。我又手指著別人門牌上的xx路跟她再確認一次是這條路嗎?她沉默了。

 

我說:如果是這條路的話,是我住的社區,妳跟我走,我帶妳回去。我又指著旁邊的門牌說:這裡是40號,再過去是42號,所以往後走號碼就愈多,她不語。現在回想起來,她應該是聽不懂,她只會講她會講得那幾句話,講得很清楚,讓人誤以為她全都聽得懂。

 

於是,我推著單車、撐著傘走著,她就跟在我後面。可以先過馬路了,我回頭示意她過馬路了,她卻停住不動,跟路邊的一位男士請教。我已經過馬路了,她又在跟別人請教,我本想走掉,但我還是停下來看她的動靜。

 

一會兒,她要過馬路了,可能是從男士那兒得不到答案。我比手勢現在不能過,等綠燈了,我再揮手叫她過來。

 

我又繼續推著單車、撐著傘走著,她仍跟在後面。我問她:住在幾樓,她說:七樓。嗯!我們社區剛好就是七樓建築,就更肯定雇主是住在我們的社區了。有時並排走在一起,她會講兩句話,但講了好幾次,都說她感冒很久了沒有好,老闆今天終於帶她出來看病拿藥了。

 

聽了她說感冒了的話好幾次,我才上心,心裡一震!哇!感冒很久不好,病毒很頑強啊?為了自保,我要和她保持距離、以策安全。親人感冒我都怕被傳染,何況是陌生人呢?以前的感冒是小事,現在的感冒會催命,所以怎能輕忽大意呢?

 

等紅綠燈時,我叫她去屋簷下躲雨,綠燈時再過來,她也不理,應該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。快到我的社區了,一直推著單車、撐著傘,不是辦法,很累。經過相館,我就請相館小姐幫我看單車,我帶外勞去找尋他的雇主家。

 

剛才推著單車又撐傘,無法顧及到她,現在暫時擺脫了單車,就一身清爽了起來,但因為對她感冒的防備,我沒有叫她來跟我一起撐傘。她頭上戴著安全帽,外面下著不大、不小的雨,頭遮著,但是身體有淋到雨。

 

雖然當下覺得不應該讓她淋雨,可是我別無選擇。人在危急時刻,自私的心態都是一樣的,我當然不是聖人也不例外,就像在捷運上,你咳嗽一聲,眾人都鳥獸散,能怪大家嫌妳嗎?人家也要自保啊?

 

愈走,她愈說:不是這裡,然後想回頭自己走掉。接著又喃喃自語:要給阿嬤吃飯了。我心想:家都找不到,阿嬤怎麼吃飯啊?我說:這一條路195號七樓就在這裡,如果不是,那我就沒辦法了,只有送妳去女警隊了,我就帶她往女警隊的方向走去。

 

女警隊很近,就在前面,沒多久就到了。女警隊我是第一次進去,進門右邊有一個長櫃台,櫃台後面坐了兩位清秀年輕的女警,我告知遇到這位找不到家的外勞,送來這裡,請她們幫忙協尋。

 

此時,我突然想到外勞看病的事,我說:這一條路有一間xxx耳鼻喉科,她應該是在那兒看病的,我就是在那裡遇見她的,妳們可以打電話去診所,問剛才有沒有外勞看病,找出病歷,應該就有連絡電話了。真是怪哉?剛才怎麼沒想到這樣做,此時才頭腦清明了。

 

於是,我如釋重負的走了出來,這個難題,終於和我不相干了。可是,回到家以後,罪惡感一直湧上心頭,就是為了沒有幫她撐傘讓她淋雨了兩三分鐘的事,讓我很自責。

 

雖然知道女警隊一定會處理好找不到家的外勞的事,但我還是想知道結果。昨天早上打電話去詢問,一位女警告訴我:這位越勞找到她的雇主家了。我說:妳們怎麼找到的?女警說:我們用翻譯軟體找到她的仲介老闆,再從老闆那兒找到雇主的電話。

 

我說:妳們好棒喔?這樣我就放心了。我放心是因為心裡最大的重擔卸了下來,帶她去女警隊是正確的。

 

至於懊惱沒有給她撐傘,讓她淋雨這件事,我承認自己不對,就算怕被傳染,也是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啊?那時應該跟相館小姐借一支傘給她用,或者社區管理室有很多方便傘,也可以暫時拿來用,假如都沒有,要她等一下我上樓去拿一支傘給她用都可以,為什麼那時都沒想到呢?後來我想:可能是雨不太大,又急著想送她去女警隊,所以就沒想那麼多了,如果是傾盆大雨,我是不可能忍心坐視不管的。

 

不經一事,不長一智。當然,最好什麼事都不要找上我,我的反應太慢,後知後覺,以免耽誤了人家。否則,我也不會後知後覺的等到老了時,才認清楚身邊親朋好友們的真面目,而寧可一個人過,也不再浪費自己一絲一毫的感情了。

 

可是,這何嘗不是上天給我累功積德的機會呢?這些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。總而言之,我錯了!我也到藥師琉璃光如來佛前懺悔,但我也因反省而得到了很多,轉個彎變通一下,還是可以成事的。

 

在此要感謝臺北市政府警察局婦幼警察隊超讚的處理方式,讓外勞和我,都安心、放心。尤其是我,減輕了我不少的罪惡感呢?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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